穷人对子女的无限娇宠

    最近媒体对兰州姑娘追刘事件报道很多，让我常常自问：如果杨丽娟是我的女儿，我该怎么办？思来想去也只有一条路，跳海去！因为，事情发展到此，已经没有了退路。 小杨面对电视镜头，愤怒无法抑制分毫。
 
    她语速很快地说，很多媒体问我，还要不要见刘德华，如何照顾妈妈，今后的生活怎么办，我觉得这都是很不理性的问题。我现在首先重要的是去完成一个父亲的遗愿，他的遗愿不完成我永远都无法面对。父亲的遗愿就是让我和刘德华再见一次。她不加思考地说，父亲的遗体、骨灰我们都不要，让香港那边去处理。她蛮横无理地说，其实我根本不喜欢刘德华的歌，也不迷恋他，只是把他当作亲哥哥，他必须去祭奠我父亲，而且要给我一个半小时单独见面。

　　她和母亲用刘德华给的盘缠回到了兰州，只是为了办理新的签证，两周后就会重返香港，和刘德华死磕。

　　这所有的指控和要求，听上去完全不可理喻。如果说相由心生，那么这小杨姑娘，看上去可绝不是个善茬子。也许是多年来走南闯北的追星经历，扫荡了她少女的羞涩、善良、友爱和对别人的体谅；也许是父母无限的娇宠和放纵，使她在少不更事时，就直接滑向自私、任性和蛮横的极端。

　　我想起了另一个杨姓青年。2005年厦门大学的研究生杨德超，历尽辛苦寻找到了失踪三年的姐姐，并在网上给父亲写了公开信。杨德超一时间成为网络明星。他对父亲的指责和质问得到了许多理解和同情，舆论几乎都在批评他父亲的冷漠和麻木不仁。可是，在电视的跟踪采访中，舆论批评的矛头迅速逆转。找回了精神不正常的姐姐，杨德超带着记者回家的那天，只见他苍老的父母忙里忙外，不知怎样招待许久不归的儿子和众多记者，而他却衣冠楚楚，翘着二郎腿坐在院子里玩弄手机。他的目光里，没有对父母的怜惜和温情，只有居高临下的冷漠。就是有教养的地主家少爷，也不能那样无视他家的老妈子和长工。衣冠楚楚也可以，哪怕他帮父亲挑一担水，帮母亲往灶膛里添一把柴，也不辱没研究生的身份。可是，他连看也不看。不是想不到，是心里根本就没有。

　　杨德超在亲人面前的清高、傲慢、懒惰，受到了网上无数的批评，尖刻的说杨是白眼狼，敦厚点的也说这个青年不懂事。后来，我在杨德超的博客里，看见他赫然把“硕士”两字写在“职业”栏目里，不禁哑然失笑。后来杨德超以洋洋万言为自己辩解，那样做没有更好，反而更糟。其实，杨德超但凡保持了质朴的本色，绝不会弄巧成拙，置自己于不仁不义，而且越抹越黑。

　　中国父母与子女的关系，多少带着病态。几乎所有的父母都望子成龙，越是认为自己人生不成功的父母，越变本加厉地寄希望于子女。而穷人对子女的娇宠更是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他们把翻身希望全部寄托在儿女身上的同时，永远带着对子女的愧疚，永远不敢在子女面前抬起头来。他们不惜倾注一切，物质的和精神的，肉体的和心灵的，不给自己留后路。这个孩子只要读书好，别的什么都可以不做、不管。这个孩子不愿意读书，他们则无计可施，听任子女撒娇耍横啃老。有什么办法呢？既然父母没有给予他们富裕的生活，必须在其他方面补偿。穷人的孩子从小也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父母怎样劳累辛苦，与他们没有关系。穷人的孩子深藏在父母的翅膀下，也并不挨冻受饿，直接面对人生的残酷。这样的成长环境造就了很多穷人孩子的人格缺陷，他们冷酷、自私、自卑、虚荣、嫉妒、狭隘，不懂父母的含辛茹苦，不爱自己的家庭亲人，也不爱家乡的土地乡邻。他们认为，是父母的穷困和无能让他们蒙羞，他们从心里鄙视父母。看杨德超翘着二郎腿冷眼旁观母亲忙乱成一团，就是证明。不过，杨德超毕竟是研究生，他是有理性有头脑的，相信他早晚会勇敢面对自己的内心，真正体谅父母的艰辛。杨丽娟的问题则复杂得多，由于学校教育的缺失和家庭教育的畸形，那姑娘在精神上已经残废，预后不良几乎注定。我觉得，把杨丽娟送去劳动教养，应该是有希望拯救她的第一步。

　　杨丽娟父母对待女儿的一味娇宠，无疑从一开始就让自己也走上了不归路。杨父是中学的高级教师，听说业务很不错。对女儿的教育尚且如此，不知这样的老师怎样教育学生？不知还有多少这样的糊涂父母？

　　写下这些文字，我感觉很痛心。被杨丽娟一家折腾得心烦意乱的，看来不止刘德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