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功所致精神障碍的临床研究

　　【摘　要】　目的：探讨气功所致精神障碍病人的 人格特性、主要发病因素和随访研究。方法：(1)测定35例气功师和28 例气功所致精神障碍病人的MMPI和EPQ。(2)用自行设计气功所致精神障碍相关因素调查表分 析其 主要发病因素。(3)对出院诊断为气功所致精神障 碍的57例病人进行随访调查。结果：(1)气功师的MMPI临床量表Hy原始分显 著高于常模，Hs、D、Pt、Ma原始分显著低于常模。气功所致精神障碍病人MMPI特点与病人 临床症状群的诊断相吻合。(2)对气功所致精神障碍各种发病因素的Logistic多元回归统计 分析得出，只有MMPI中Hs、Sc和EPQ中N进入回归方程。(3)57例随访研究中，15例未随访到 ，在随访到的42例中，35例(83.33%)改变诊断。结论：气功操作不当在气 功所致精神障碍中仅起诱因作用，人格偏差是此病发病的主要因素，不支持将气功所致精神 障碍作为单独的疾病单元分类。

Clinical Study of Mental Disorders induced by Qigong

　　Xie Shiping　Zhang Xinbao　Zhai Shutao et al.

　　（The Affiliated Brain Hospital of Nanjing Medical Unv. Nanjing 210029）

　　【Abstract】Objective: To explore main cause and classification of mental disord ers induced by Qigong and personality of patients with mental disorder induced b y Qigong. Method: 35 Qigong masters and 28 patients with mental disorders induce d by Qigong were tested by MMPI and EPQ. Other 57 patients with same disorders a nd discharged from Jan. 1984 and Jan 1997 were followed. Results: Hy subscore of MMPI in Qigong masters was significantly higher than normal, their Hs, D, Pt an d Ma subscores were lower than normal. The feature of MMPI in patients was relat ed to their syndromes. The diagnosis of 83.3% patients in follow up group were c hanged after discharge. Conclusion: Abnormal personality was an obvious trait in patients with mental disorders induced by Qigong. Inappropriate exercise was an other factor inducing episode. Our follow up study did not support Mental Disord ers induced by Qigong as an independent union of mental disorders.

　　【Key Words】mental disorder induced by Qigong　personality　fol low up

　　气功在我国有悠久的历史，古代称之为导引、吐呐、行气、静坐等，刘贵珍于1955年将此类 锻炼方法命名为气功。气功所致精神障碍俗称走火入魔或气功偏差，在国际疾病诊断分类系 统(ICD)和美国精神疾病诊断分类系统(DSM)中均无此病的分类地位，在中国精神疾病分类与 诊断标准(CCMD)中，第一版亦无此病的分类与诊断，第二版及第三版将此病归于与文化相关 的精神疾病，与迷信、巫术相关的精神疾病并列。本文对此病的主要发病因素和分类地位进 行探讨。

　　对象与方法

　　研究对象

　　1.气功师组：35例气功师(男12例，女23例)，均来自南京市气功协会，平均年龄56.6±12 .6岁，最大年龄68岁，最小年龄24岁，练功种类不限。文化程度在初中以上，既往无精神 疾病史，躯体健康，配合检查。

　　2.气功所致精神障碍组：28例(男7例，女21例)，平均年龄37.2±13.1岁，最大年龄65岁 ，最小年龄19岁，文化程度在初中以上，均来自南京脑科医院门诊或病房(其中病房4例，门 诊24例)，符合中国精神疾病分类与诊断标准第2版(修订版)有关气功所致精神障碍的诊断标 准。

　　3.随访组：南京脑科医院1984年元月-1997年元月之间出院诊断为气功所致精神障碍的57 例病人进行随访调查。

　　方法

　　1.采用宋维真等修订的MMPI多相个性测定全套1989年版［1］和EPQ量表。

　　2.用自行设计气功所致精神障碍相关因素调查表，分别调查气功师和气功所致精神障碍病 人。

　　3.对随访组的病人按出院联系电话或地址， 电话或发信联系预约病人门诊就诊或家访面谈 ，由研究者询问病史和全面的精神状况检查作出临床诊断或根据再次住院的出院诊断(依据C CMD-2-R)作出随访诊断。统计处理：数据用SPSS7.5统计软件处理分析。

　　结　果

　　一、MMPI的分析

　　1.气功师组MMPI的特点

　　气功师组男女效度量表K、L原始分显著高于常模，F分显著低于常模。临床量表Hy原始分显 著高于常模，Hs、D、Pt、Ma原始分显著低于常模(见表1)

表1　35例气功师MMPI与常模比较(±s)

分量表 男(n=12) 女(n=23)
原始分 T分 常模 原始分 T分 常模
L 10.41±

　　2.31*
 67 5.70±

　　5.22
 8.78±

　　1.95*
 61 5.64±

　　2.48
 
F 9.41±

　　2.23*
 43 13.68±

　　6.86
 10.34±

　　3.49
 46 11. 69±

　　5.02
 
K 21.75±

　　3.05**
 67 13.00±

　　4.66
 21.48±

　　2. 31**
 70 12.25±

　　4.26
 
Hs 5.17±

　　1.51*
 41 8.78±

　　4.75
 6.26±

　　5.43*
 43 9.83±

　　4.98
 
D 22.83±

　　3.71*
 43 26.16±

　　4.97
 23.31±

　　3.24*
 30 28.40±

　　5.04
 
Hy 30.25±

　　4.45**
 64 22.07±

　　5.36
 31.56±

　　5 .34**
 64 22.82±

　　5.54
 
Pd 16.58±

　　1.92
 43 18.98±

　　4.36
 17.26±

　　3.78
 47 18.29±

　　4.45
 
Mf 29.58±

　　5.03
 53 27.56±

　　4.04
 29.82±

　　5.56
 56 31.83±

　　3.86
 
Pa 10.83±

　　2.44
 45 12.84±

　　3.92
 11.04±

　　3.14
 45 12.62±

　　3.93
 
Pt 5.50±

　　2.71**
 35 17.86±

　　7.93
 6.47±

　　3.8 4**
 34 18.77±

　　7.82
 
Sc 28.58±

　　1.73*
 55 23.01±

　　10.15
 29.91±

　　4.11 *
 35 22.50±

　　9.57
 
Ma 10.91±

　　3.48*
 35 18.48±

　　5.26
 12.00±

　　3.04 *
 41 16.64±

　　5.16
 
Si 36.67±

　　4.14
 48 34.51±

　　6.88
 36.08±

　　5.72
 39 37.27±

　　6.71
 

　　t检验，*P＜0.05，**P＜0.01　　2.气功所致精神障碍病人的MMPI特点

　　气功所致精神障碍组男女效度量表K、F原始分显著大于常模，L原始分与常模无明显差异 。临床量表男性Hs、D、Hy、Pd、Pa、Pt、Sc原始分显著大于常模，女性Hs、D、Hy、Pd、Sc 、Ma原始分显著大于常模(见表2)。将气功所致精神障碍病人按临床精神症状分为四组，分 裂样组8例、类癔症组4例、类躁狂组3例、类神经症组13例。分裂样组男女效度量表L、K的T 分均低于48，F的T分均大于60，临床量表Pa、Sc、Pt、Ma、Hs的T分均大于60。类癔症组男 女效 度量表L、F的T分均大于60，K的T分均低于45，临床量表Hy、Hs、Pd的T分均大于60。类躁狂 组男女效度量表L、F的T分均大于60，K的T分均低于50，临床量表Ma、Pa、的T分均大于60。 类神经症组男女效度量表L、K的原始分显著低于常模，F的原始分显著高于常模，临床量表Hs、D、Hy、Pt、Pa、Sc显著高于常模。

表3　28例气功所致所致精神障碍病人MMPI与常模比较(±s)

分量

　　表
 男(n=10) 女(n=18)
原始分 T 常模 原始分 T 常模
L 5.96±

　　3.36
 50 5.70±

　　2.52
 6.11±

　　3.12
 51 5.64±

　　2.48
 
F 19.25±

　　8.28*
 66 13.68±

　　6.86
 16.22 ±

　　6.42*
 59 11.69±

　　5.02
 
K 17.40±

　　3.34*
 62 13.00±

　　4.66
 16.33±

　　2.80 *
 59 12.25±

　　4.26
 
Hs 16.24±

　　5.32**
 62 8.78±

　　4.75
 18.44±

　　6. 10**
 67 9.83±

　　4.98
 
D 34.8±

　　7.84*
 62 26.16±

　　4.97
 35.66±

　　6.32 **
 64 28.40±

　　5.04
 
Hy 28.50±

　　8.92*
 61 22.07±

　　5.36
 32.11±

　　6 .46**
 67 22.82±

　　5.54
 
Pd 23.10±

　　6.35*
 59 19.98±

　　4.36
 24.94±

　　4.53 *
 63 18.29±

　　4.45
 
Mf 25.50±

　　5.23
 44 27.56±

　　4.04
 32.44±

　　7.62
 50 31.83±

　　3.86
 
Pa 17.30±

　　6.07*
 60 12.84±

　　3.92
 16.88±

　　5.54 *
 59 12.62±

　　3.93
 
Pt 25.40±

　　7.89*
 59 17.86±

　　7.93
 26.88±

　　6.05 *
 60 18.77±

　　7.82
 
Sc 29.30±

　　7.22*
 55 23.01±

　　10.15
 27.83±

　　6.81 *
 55 22.50±

　　9.57
 
Ma 20.64±

　　4.52
 53 18.48±

　　5.26
 22.50±

　　11.63 *
 61 16.64±

　　5.16
 
Si 36.50±

　　8.55
 52 34.51±

　　6.88
 36.61±

　　10.89
 49 37.27±

　　6.71
 

　　经t检验，*示P＜0.05，**示P＜0.01　　二、气功所致精神障碍的发病因素分析

　　将性别、文化程度、家族史、MMPI各量表分、EPQ各因子分、是否相信气功、是否相信特异 功能、练功目的、练功种类、练功方法、练功总时间、每日练功时间、练功时的环境 、有 无惊吓、有无在愤怒/紧张/房事后练功、是否用意念引领气脉运行、是否出现不适感、对不 适感的态度、是否出现幻觉、对幻觉的态度、有无接受不恰当暗示、练功时是否追求某种感 应、是否严格按功法要求、练功姿势是否舒适、结束时是否做收功、有无听说过走火入魔、 是否认为走火入魔是常见现象、用何种方法纠偏作为自变量，y(气功师=0，气功所致精神障 碍=1)作为因变量，首次引进12个自变量进行Logistic回归分析，进入方程的自变量与以后 的自变量(包括上次进入方程的自变量和再引入的自变量总数≤12个)再进行Logistic回归分 析，以后计算步骤相同，直到所有的自变量均已引入方程(共分四次计算)。Logistic回归分 析(Pin=0.05，Pout=0.1)，最后一次Logistic回归分析的拟合度27.066，x 2=-10.838，P＜0.001，判断总准确性93.65%(见表3)。

表3　Logistic回归分析结果

变量 回归系数 标准误 Wald P R OR
Hs 1.6033 0.7785 4.2415 0.0394 0.1609 4.9692
Sc 1.0025 0.3214 8.2526 0.0018 0.2148 2.8469
N 0.4855 0.1298 13.9834 0.0002 0.3721 1.6250 

　　三、随访研究

　　1.随访一般资料

　　随访时间最长13年，最短0.5年，平均8.68±6.26年。在随访到的42例中，女28例，男14 例，最大72岁，最小18岁，平均39.78±12.68岁。练功目的：14例为了治疗躯体疾病，18 例强身健体，6例好奇，4例追求特异功能(包括美容、增高、增智、透视、治病等)。有阳性 精神病家族史者4例。

　　2.随访结果

　　在随访到的42例中，再次住院的26例，其余16例中11例门诊预约复查(经常在我院门诊就诊 的7例，其它医院就诊的2例)，在病情稳 定的7例中门诊预约复查2例，家访面谈5例。随访结果依据再次住院的出院诊断和面谈时的 病史及精神状况检查。35例(83.33%)改变诊断，其中23例(54.76%)诊断为精神分裂症，5 例(11.91%)诊断为躁狂症，3例(7.14%)诊断为癔症，2例(4.76%)诊断为神经症，2例(4. 76%)诊断为抑郁症，7例(16.67%)病情一直稳定，未再复发，社会工作能力正常，维持原诊 断。

　　3.病情稳定者的临床回顾

　　7例病人中男性2例，女性5例，最大年龄68岁，最小36岁，平均发病年龄43.26±6.34岁； 平均练习气功时间4.32±1.24月；均急性起病，平均发病时间8.2±1.6天，2例类躁狂 发作，1例类抑郁发作，4例类分裂样发作。治愈时间最快1周，最慢4周，平均2.54±0.87 周。病情稳定最长8年，最短0.5年，平均3.65±1.64年。讨　论

　　气功师MMPI的效度量表K、L原始分显著大于常模，F分显著小于常模，临床量表Hy原始分大 于常模，Hs、D、Pt、Ma原始分显著小于常模。Hy量表分高，表示气功师具有较高的表演性 和暗示性。Hs、D、Pt、Ma量表分显著降低，可能是由于长期练习气功，使身体的健康感提 高，心境平稳，自感精力充沛，忍耐力提高所致，故气功对某些人有一定的强身健体作 用。

　　有许多作者研究报道气功所致精神障碍病人的MMPI特点，男性Hs、Pd、Pa、Pt、Sc量表分较 高，女性Hs、D、Hy、Pd、Ma量表分较高(2.3.4)。本文对气功所致精神 障碍病人MMPI的特点分析与上述报道相似，但发现气功所致精神障碍病人MMPI特点随临床症 状群的不同而有差别，分裂样组表现为分裂样组男女效度量表L、K的T分均低于48，F的T分 均大于60，临床量表Pa、Sc、Pt、Ma、Hs的T分均大于60，与I型精神分裂症病人的MMPI特点 相似［5，6］。类癔症组男女效度量表L、F的T分均大于60，K的T分均低于45，临 床量表Hy、Hs、Pd的T分均大于60，与癔症的MMPI特点相似［7］。类躁狂组男女效度 量表L、F的T分均大于60，K的T分均低于50，临床量表Ma、Pa的T分均大于60，与躁狂症的MM PI特点相似［8］。类神经症组男女效度量表L、K量表的T分小于47，F量表的T分大于 60，临床量表Hs、D、Hy、Pt、Pa、Sc的T分大于60，与神经症的MMPI特点相似(9.10) 。MMPI诊断量表结果与临床诊断符合率较高，气功所致精神障碍病人 发病时MMPI的特点与其临床症状群的诊断相符，MMPI的结果支持气功所致精神障碍是一组症 状群，而不是单独的一种疾病。

　　有多篇研究报道认为气功本身不会导致精神障碍，而练习气功操作不当是气功所致精神障碍 直接发病因素，且其精神症状有自己的特点，不能归为目前任何一类精神疾病，支持建立该 病的分类学地位(11.12.13.14)。有人认为气功在气功所致精神障碍发病过程中的 仅起诱因作用，而非病因，其人格因素是决定是否发病的关键因素(15.16.17)。精 神疾病的分类不能根据诱因来分类，支持取消该病的分类学地位，，应根据临床症状归为相 应的精神疾病分类中。本文研究结果支持后一种观点，作者分别对气功师和气功所致精神障 碍的病人练习气功操作不当方式进行调查和MMPI、EPQ测试，并将调查结果进行Logistic回 归分析，结果显示在气功所致精神障碍的发病过程中，其人格特点起决定性的作用，即练功 者MMPI的Hs、Sc量表分和EPQ的N分显著增设是决定练功者是否发病的关键因素。而其他操作 不当因素均未进入回归方程，说明操作不当因素不是发病的关键因素。

　　还需说明的是MMPI的Hy量表分在气功师和气功所致精神障碍病人均增高，故此变量没有进 入回归方程，所以不能认为此变量在气功所致精神障碍发病过程中不起作用，Hy量表分增高 是气功师和气功所致精神障碍的共同特点，练功者是否成为气功师或发病，还取决于MMPI 的Hs分、Sc分和EPQ的N分。

　　对57例出院诊断为气功所致精神障碍病人进行随访，在随访到的42例中35例(83.33%)改变 诊断，其中23例(54.76%)诊断为精神分裂症，5例(11.91%)诊断为躁狂症，3例(7.14%)诊 断为癔症，2例(4.76%)诊断为神经症，2例(4.76%)诊断为抑郁症，仅7例(16.67%)病情一 直稳定，未再复发，社会工作能力正常，病情稳定最长8年，最短0.5年，平均3.65±1.6 4年。这7例病人发病年龄较大，急性起病，故预后相对较好，其中2例类躁狂发作，1例类 抑郁发作，临床上情感性精神病的病人发作间隙较长的也常见到，这与许多随访研究结果相 符(19.20.21)。4例类分裂样发作的病人还需进一步随访，暂可归为短暂性精神障 碍的分类中。根据随访结果可得出气功所致精神障碍不是一个单独的精神疾病，而是一组精 神疾病的组合，气功仅是精神障碍发病的诱因，应根据临床症状给予相应的诊断。目前许多 精神疾病的病因、机制还不清楚，精神疾病的分类国际、国内均按症状学取向，将症状群相 似的归为一类，从没有按诱因分类［22］，因此应取消气功所致精神障碍的诊断分类 。有人认为气功是我国特有的文化现象，气功所致精神障碍可视为与我国文化背景相关的综 合征［23］，Ritenbaugh认为与文化相关精神障碍的诊断有以下四条标准：1.只能 被特殊的文化或亚文化范畴所理解接受。2.病因代表和象征着这一文化的核心含义及行 为模式。3.诊断依赖于特殊的文化知识和概念。4.治疗的成功也取决于本文化的参与者。 所谓气功文化作者认为是中医和宗教(如佛教、道教)结合在一起而形成的文化模式，气功操 作不当仅是气功所致精神障碍发病的诱因，其诊断不依赖于气功知识，治疗的成功也不取决 于气功师(临床住院病人多数是经气功师纠偏治疗无效而住院的)，不符合与文化相关精神障 碍的诊断标准。综上所述，从MMPI、气功发病因素分析、随访等方面的研究，笔者认为气功 仅是诱因，所谓 气功所致精神障碍是附加了气功色彩的其他精神疾病，支持取消此病诊断与分类的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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