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体检是新条件下中医适应医疗市场需求的有益尝试,有着极大的市场空间和适应群体,但由于中医的失语,使这条体检之路显得漫漫修远。
理论艰深导致“学术失语” 我这里说的学术失语症,是指因中医的学术语言艰深晦涩,不管是一般民众还是科技人员,都因对其理解困难不愿使用,常常使中医学术语言在民众或科技人员中产生歧义,也使中医学在与其它学术体系发生碰撞时,导致中医学术语术的话语权丧失,逼得中医很多时候只能套用其它学科的学术话语来解释中医自己的学术理论,这种情况下,很容易造成中医体检所作的结论不是中医语言,或虽是中医语言,却词不达意,往往另生枝节。比如“陈女士是福州一家外贸公司的经理,近日,她去做了个中医体检。医生一番把脉看舌问诊之后说,陈女士的脏腑没啥问题,只不过工作太忙引发了月经不调、神经衰弱,中药调理一下就可以了。”(《中国中医药报》2005年7月29日)。根据中医理论,外在的病症表现,往往是内部脏器病变的结果,名之曰“有诸内必有诸外”。既然已经“月经不调”、“神经衰弱”(注:应属中医“郁证”范畴),怎么会“脏腑没啥问题”?显然,这就是中医学术失语后,套用西医方法来解释中医临床现象所引发的矛盾。的确,用西医学术语言来解读,就实体的脏腑而言,真的“没啥问题”。问题在于,体检过后,病人是相信“脏腑没啥问题”的西医,还是相信脏腑有问题导致了“月经不调”、“郁证”(类似西医的“神经衰弱”)的中医。如果相信中医,那中医的脏腑又指的是什么?他与西医的脏腑又有什么不同?类似这些问题很是让病人难以捉摸。中医不想学术失语,其语言又很难让人读懂;要想让人读懂,要么套用人家的语言,要么涉嫌学术内涵走样变性,可见中医体检要真正走向全社会,就不得迈过这道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坎。
学术失语导致“标准失语” 对中医体检的诊断标准要求,不可能具体到西医的“生化”标准那样精细,医技标准那样直观,但就中医本身认同的一些临床病征、指征而言,还是尽可能要求在作中医体检时,其论断结论在中医师之间必须体现出共认的同时,还必须做到社会民众的共知,这是中医特色的体检客观化标准必须具备的一个基本要件。因为中医临床诊疗活动时对指标的采集,大多是靠医生的主观感觉来获得,而中医个体的从医经验、思维取向、知性程度等的不同,对临床指标的采集就不可避免地带有趋向性,会给中医体检的最终结论带来很大的“随意性”,加之中医所说的一个病证往往会涵盖很多西医病症,一个西医的疾病往往又分散在很多的中医病证里。在中医方面,一个 “心痛”既可能是西医的“心肌梗塞”,也可能是西医的“胃溃疡”;站在西医方面讲,一个“癔病”,他可以诊断为“郁证”,你却可以认为是“脏躁”。结果是中医界的体检标准失语,王医生给了的“结果”,李医生凭借自己的“丰富经验”在一瞬间就给予否定了,不仅给受检者造成不必要的心理恐慌,更让人觉得中医体检不太谨严。所以说,中医体检既然已经开始进入市场,制定出一套有中医特色的体检标准就势在必行,说它是中医特色,我理解是,一是必须以中医理论为指导:整个标准的制定必须是以中医的理论为指导;整个体检过程的方法标准、手段标准、所出具的结论标准必须是中医理论所认同的。二是在中医界内有普适性:这个标准出台必须是所有中医师共认、共知、共掌握的;不同的中医师给出的体检结论标准是一致的。三是必须体现中医的话语主权:中医体检结论不能用西医话语给出,更不能用西医的话语来解读中医体检活动。比如不能把“胸痹”结论为“冠心病”,不能以为中医没有使用听诊器就没有进行听诊检查……。这样规定并不是排斥西,主要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学术冲撞,从而减少受检者的迷惘,体现中医体检的严肃性。
标准失语导致“政策失语” 由于中医学术的失语,在现行的诊疗标准、体检标准里根本就没有中医的席位,即使是中医自己的一些专业标准,由于难以与现代社会、现代科学技术语境相融合,很难在国家制定的政策里得到体现,比如《国家公务员体检条例》、《普通高等学校招生体检标准》等,就根本找不到与中医有关的任何内容,医疗纠纷(包括中医医疗纠纷)的鉴定,伤残伤病的鉴定,司法机关的证据采信等,无一不是以西医的标准为最终结论。当然,要在政策上找回一席之地,中医必须解决学术失语的问题,而解决学术失语的根本之路在于中医学术术语的易掌握性、易操作性、与现代语境的可参照性、病人和社会的可接受性等。比如,在大中专体检时,有很多近视者,但中医不把它叫“近视”而是称之为“喜近怯远”,按理中医的这个病名比西医的“近视”更为贴切,但它与现代社会的语境格格不入,社会的接受度也很低。再如西医“黄疸型肝炎”中医大多只能诊断结论为“黄疸”,然而,中医的“黄疸”包括了西医诸如胆、胃肠、胰等多脏器的病变,显然给某位患了“黄疸型肝炎”病人下一个中医的“黄疸”结论,必然会给病人对疾病的理解造成歧义,这也给制定相关政策的人采用中医标准出了一道不大不小的难题,如果采用“黄疸型肝炎”这个结论,中医体检实际上也就成了西医的结果,这是中医体检在和西医开玩笑呢?还西医在揶揄中医? 可以看出,中医体检在政策上失位的背后,实际是中医学术理论老化而丧失了学术话语权,民众对艰涩深晦的学术话语可接受性差,相关部门没有可掌握性和操作性的中医体检标准,也就不可能使制定政策的人对中医体检有什么特殊的“关照”了。
普及中医知识,唱响中医话语 中医体检这一新事物出现,如何引导大众来适应和选择这一行之有效的防治手段,是摆在中医体检倡导者面前的重大课题,应当说,那些西医找不到原因,病人又觉得周身是病的“亚健康”人群,为中医体检提供了市场,但我们如果不在这个人群里唱响中医学术话语,不在这个市场中确定出学术语言的主旋律,很有可能又会被西医强大学术话语的声音所湮没,这一点,必须有一个清醒的认识。比如,某病人经中医体检诊断为“不寐”,是“心血虚”引起的,如果这个病人不懂中医学术话语的内涵,就完全有可能把西医“心”和“血”等起来,他完全可能会说我刚做了“彩超”、心电,心脏一点没问题,昨天我也刚做了生化检查,一切都很正常。这实际上就是中西医两种学术话语内涵不同产生的歧义,他不知道中医的“心”“血”和西医的“心”“血”不完全是一回事,这是两种文化背景导致的必然现象。由此可见,要使中医体检成为名副其实的中医,固然我们还有很多理论层面的东西要做,但对热衷中医体检这一广大知识群体里的中医常识普及工作,必须走在中医体检的前面,只有以他们为代表的广大民众真正理解了中医,中医体检这块市场蛋糕才能做大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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